进来——那是衡弃春动用灵力的迹象。
嗷?
小狼抬起眼睛, 满脸疑惑地觑过?去。
他师尊居然能?在?死咒的幻境下动用灵力?好厉害!
衡弃春无心理会小徒弟崇拜的目光, 忍着喉间涌上来的血腥气聚起灵力, 这个过?程大约相当痛苦,使?得他额上渐渐凝出一层细密的汗。
一道传音术在?心里念过?两遍,衡弃春没?张嘴, 声音却骤然传了过?来。
——楼厌,爪子?不想要了?
楼厌一愣,立刻“嗷”了一声。
回音震耳,他惊奇地发现?自己竟然可以与他师尊传音。
机会都是自己把握的。
楼厌拼命在?心里吼叫,借着衡弃春的传音术替自己辩解。
——冤枉!
——我控制不了我自己!
——师尊要不,忍一忍?
衡弃春没?有再说话,但?楼厌似乎听见了他隐忍的磨牙声。
窗外风声遽响,屋里的那盏油灯彻底湮灭在?这个夜晚,眼前只剩一片深涌的墨色。
幻境之中,他们无法摆脱潭承义与溪娘当日言行的禁锢,一举一动都被迫按照他们当时的言行举止来进行。
即便衡弃春可以用传音术,行动上也无济于事。
溪娘当时大概十?分羞赧,于是楼厌清楚地看到衡弃春面颊通红,躺在?床上偏头,借着黑暗躲开了楼厌的视线。
下一瞬,楼厌觉得自己衣带一松。
带着凉意的手指摸上他侧腰处的那一小片皮肉,激得他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“夫君。”楼厌听见他师尊咬着耳朵唤。
一股热流横冲直撞,将隆冬深雪的时节撞得四分五裂,像极了那捧被雪水浇灌的腊梅花。
楼厌满脸涨红,好在?夜色过?深,他相信凭衡弃春的目力看不清什么。
但?他心里却清楚,这跟当日的谭承义没?有关系,全是他自己的反应。
妈的。
那抹莲香正在?渐渐散开,传音术一瞬即逝,楼厌已经?无法询问衡弃春的意见,但?耳边却听见了人自发的喘息声。
暧昧、隐忍,像他曾经?偷看过?的小野书。
也像他前世枯坐在?九冥幽司界时内心肆无忌惮生长的那丛野草。
帐内极静,除了他们粗重的喘息,楼厌还可以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。
他想,在?师徒背德的慌乱之下,那里或许还藏着一些觊觎多时的快意。
这才是他见不得光的心思。
纱帐被风吹起,拂在?人的脸上。
楼厌喉结滚动,维持着一个跪卧的姿势,伸手扯下那层纱帐,而后?在?漆黑的夜色中睁开眼睛。
狼的视线敏锐,楼厌俯身?看过?去,顿时一呆。
衡弃春闭着眼睛躺在?他的身?下,苍白的面色隐隐泛起一层薄红,雪色的发丝被汗水凝在?脸侧,在?不经?意间展露出当日溪娘的温顺与弱态。
他的眼角微微湿润,楼厌鬼使?神差地伸手抹过?去,指尖却碰到了一颗圆润坚硬的东西。
他迟疑地收回手,借着昏暝的夜色看清——那是一颗珍珠。
楼厌:“?”
为什么眼泪会凝成珍珠?
不等他想出原因,这具身?体已经?惊慌地后?退一步,手脚并用地从床上摔了下来。
他手忙脚乱地将解开的衣带系好,惊恐地抬手指向榻上的人。
“啊!!”
“你,你……你是妖!”
纱帐动了动,衡弃春探出一只手来,声音泛着哑意,“夫君……”
楼厌瘫坐在?床边,整个人都笼罩在谭承义的一举一动之下,满脸惊慌地看向那只素白纤长的手。
他恍惚中能?够感?知当日谭承义的所知所想。
泛着腥味儿的妖气扑面而来,女人的呻吟声、死白的手腕一起在?眼前飘荡。
溪娘是一只蚌精。
楼厌的胸口剧烈起伏,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楼厌还是谭承义,知道那面纱帐晃了晃,熟悉的莲花香再次翻涌上来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