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。
事实证明,杏娘当时的这个决定无比正确。
想她李杏娘活到现在二十好几,竟然就看了这么一场大戏,不由得五味杂陈,感慨万千!
……
“唱戏的不是旁人,就是咱老李家。”李娥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杏娘的沉思,把她从记忆的洪流中拉扯上岸。
杏娘恍惚了一瞬,清醒后摇摇头,没好气白她一眼:“你再装神弄鬼,故弄玄虚,我就不奉陪了,我可没时间陪你瞎耗。”
舀干净锅里的洗碗水,又倒了两瓢清水,灶膛里剩了灰烬炙烤,留一点水以免烧坏锅底。
杏娘绕过侄女坐到灶膛前的条凳上,就着余火烘烤双手,李娥忙跟在她身后,也挨着她坐下。
“你猜我今天晌午为什么没来爷爷这里吃饭,奶奶肯定没跟你说。我早上才从我娘那里听来的,三叔、三婶在团年那天晚上唱了好大一出戏。”
“三哥、三嫂?”杏娘讶异地挑高眉头。
“他俩不是消停了么,闯了那样大的祸事还想怎样?这要是在旁人家早一棍子抽死了事,哪能容得了他们蹦跶到现在?也就是我爹娘好说话,他们不藏起尾巴安分过活,还敢在我爹头上撒野?”
这话没说错,自打李家三房还清了债务,压在头顶的大山烟消云散,人人皆松了一口气。
欠债的日子不好过啊,尤其欠的是赌坊的债,加之旁边还立着一个虎视眈眈的断腿刽子手——李老爷子。
他老人家可是毫无情面可讲,亲生儿子的腿,说打断也就打了,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。
三房的人不敢赌,腿受伤的李老三和瘫在床上的废物李老三,他们分得很清楚。前者只是暂时艰难,还是能勉强度日的,后者就是灭顶之灾了。
对于一个普通农家而言,一个正值壮年的当家汉子非但不能干活,还要旁人伺候吃喝拉撒。那这个家就算到头了,下面的子孙都要受牵连,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差,夫妻不和,父子不睦。
这样的结果他们承担不起,只想一想就不寒而栗。
所以捧着从赌坊赎回来的欠条,非但李老三如获至宝,潸然泪下,自个的一双腿总算保住了。
便是三房的其他人也是如释重负,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。这轻飘飘的纸条如吊在头顶的铡刀,指不定什么时候闪电般落下来,叫人坐卧不宁,夜不能寐。
加之钱氏从娘家多抠来的三两银子,李家三房的这一个年准备的还算齐全。鱼肉虽说买的不多,倒也样样不差,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当然,李家三房也不是没有变化的,当家人由李老三改朝换代成了钱氏,开启了女人临朝称制的家风。
原先的一家之主李老三在三房的地位是说一不二的,他想吃肉就不能买鱼,他要喝酒就不能炖汤。一切以他马首是瞻,当家爷们的做派摆得足足的,偷懒耍滑也无人敢说。
自打出了赌坊的这一遭,江山就易了主,这就跟当皇帝一个道理。一国之君若是当得不好,下头的臣子也是要造反的。
单只钱氏摆平了债务这一条,就奠定了她在三房固若金汤的地位。
且李老三身上那点仅剩的王八之气,早在钱氏左一耳光右一巴掌的雷霆之威下所剩无几。如今温顺如小绵羊,轻易不敢甩脸色,倒要时时觑着婆娘的喜好行事。

